At the touch of his lips,love opened like a flower and his new life was born.

飞女正传

  给文春的稿,发来混更(文春有个小bug:把我打成甜田啦)

  要发就发俩,一对双飞燕,祝我考场方寸永不乱(你咋还不去复习)


  飞女正传

  那天与谢野临下班听到太宰讲电话,顺势一抬眼,瞧到某著名爱骗掐着嗓子没好气的稀奇样儿,凭半拉女性半拉医生的直觉,猜到电话那头多是他黑手党里某个老伙计。于是玩心大起,凭了最后一点儿少女的嚣张,把包往太宰桌子上一搁,挑起眉毛瞪着面前一双桃花眼:晚上陪我逛街。她天生一副漂亮面孔,从不是那种小家碧玉女子。红颜也不会让自己薄命,君死给勿在手平添八分自信,横行于世,少有顾忌,讲话竟没有疑问句,生生打断太宰日程。太宰正和中原磨叽晚上喝酒的事儿,闻言心中小愕,上脸还撑得住风光,反手扣了手机,极有诱惑性地抬眼一笑:“嗳呀,原来是与谢野老师,那真是太好啦,只是我今晚正跟人联系着要去拔牙呢···”他看出与谢野不含真心,于是编理由编的敷衍,单靠语气甜腻取胜。与谢野人精一个(这点很多人看不出,太宰却很知道),乐得跟太宰比肉麻,笑眯眯地:”这可太不巧了啊阿治,要不要我帮你治呀。”

  “那可真是···”这厢俩大人你来我往,那厢正好敦接镜花放学回家,两个小孩儿说说笑笑地推开侦探社大门,撞上的就是这一幕,一时齐齐懵圈,站在门口远远观望。太宰跳起来给镜花接包提箱,语气换成最温柔那一种,说小镜花回来啦,是不是饿了呀?(镜花猛点头,与谢野冲敦抛眼刀,后者委屈:“我路上才给她买了章鱼丸”)那,想不想去买吃的买新衣服呀?(镜花犹豫了一下,点点头)啊,那不是刚刚好!太宰牵着镜花跟与谢野招手,晶子晶子,你看,小镜花陪你逛街好不好?与谢野心里佩服,厉害,太宰治太会找人推锅了——面上嫣然一笑:”那可真是太好了。”她年纪长,早就学会如何心里眼里两套风光,内心里波诡云谲,却由不得哪一个来窥测。这点上她和太宰实在像,大人们风光在皮不在骨,身不由己,倒也乐在其中。

  镜花倒是愣了:就和与谢野前辈吗?那敦君呢?敦一面开心一面又有点窘,好言好语劝她:“不要怕噢,与谢野前辈人特别好,是相当温柔的前辈···”他太善良了,隔着钢刺荆棘都能讲出与谢野的好,冲镜花一连串真真假假讲出来,把主角吓了一跳。敦说一句:“与谢野前辈很会照顾人噢。”与谢野本人在后面直摇头:怎么可能,我怎么可能。她独立太早,江湖中浸淫太久,学到太多,早就过了真心待人的年纪。敦这么一说,反而让她有点儿难受:那些形容词太好了,她担待不起,那些形容词太简单了,她又多么希望她能担待得起。

  两个大男人劝了又劝,终于把镜花劝过来拉着与谢野的手,敦放心不下,眼神交流:与谢野前辈,没有问题吧?与谢野笑得也极有诱惑性:当然没有,我多会照顾人啊。她瞧瞧镜花瞧瞧敦,心里接着涌起一丝妒忌:年轻真好啊。已经多久没有人为她这样情深意切地操过心了。她左心房的难过与右心房的妒忌皆发源于一个少年的言与眼,令人错觉是被她自己扼杀的青春借敦还魂,来奉还当年夭折的多愁善感。与谢野想到这里立刻后悔:要是刚刚不去自己招惹太宰就好了,少女心性害人致死,她怎么又是现在才知道。

  眼下与谢野牵着镜花的手出了门,被牵的那个(看上去)极冷静,牵人的那个(看不出)略紧张:她最怕和孩子相处(她眼里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,包括国木田独步都是孩子),特别是这样的国中小姑娘,一时恍惚,以为牵着一个十二年前的自己,指不定要流露真情实意。再说与谢野出门逛街约人本就是拿人家当运货机使,侦探社苦不堪言,积怨深厚,结果这厢太宰一搅和,苍天饶过谁,这次轮到她照顾别人,怕是要端不住光鲜——她往斜边一瞟。镜花左顾右盼目光流转,最后在一可丽饼摊子那儿停下了。与谢野了然,过去给她买了一个草莓一个巧克力的,镜花惊喜:“我喜欢这种味道!”与谢野冲她一笑,母性光辉照亮半个厅堂。年轻的女孩子,怎么可能不喜欢这样的味道,甜蜜蜜甜蜜蜜,太宰说起假话来,都总带着一样的味儿。

  与谢野学这样的语气,她骨子里的硬中和了那份甜,说出来带了份可贵的温柔,这温柔和太宰的虚情假意不一样,听起来很是用情至深:“镜花,你想去逛哪里?”心里盘算着:横滨哪个商场最衬这样的小姑娘。镜花咬了一口可丽饼,嚼嚼嚼,瓮声瓮气地讲:随饼(便)。偏着脑袋想一想,补充:“要油(有)吃的。”吃相太好看,与谢野忍不住去捏捏她的脸,流了一地的真情实感:你怎么这么可爱,你怎么这么漂亮。

  常有人夸与谢野漂亮,夸她处心积虑画了眉涂了遮瑕上遍全套的“素颜”天生丽质,她新买的姨妈红唇膏配的粉底腮红沉鱼落雁,她试了又试挑了又挑来搭衣服的香水知性优雅。她努力得极务实,以维护自己亮丽风光,对着镜子看了又看,须看不出一点奔三女人的衰疲。她很是舍得为自己花钱,上次敦陪她逛街给人拎包,领略了她刷卡的决绝风光,略略数了一数手上一摞购物袋,衣服妆品护肤皆不多,最多的竟是包装过度的各种首饰,头戴的耳穿的手圈的,买了这么多,却恰恰缺左手无名指上那一环。

  常人不敢更无意去问她感情生活,有个别不怕死的旁敲侧击打探一点,被与谢野微微一笑挡回来:“不劳您费心,我还年轻得很呢。”她看上去真年轻,带着镜花在商场里逛,两个美人一比一的螓首蛾眉朱唇皓齿,俨然一对好姐妹,钟灵毓秀好风光,引来旁人目光无数,镜花不为所动,兀自解决可丽饼,与谢野牵她徐徐地走,很隐秘地自豪着。

  这自豪牵牵挂挂百转回肠,起源于她冷艳妆容之下柔软那小一部分(她过去同直美也一起逛过街,一路言谈甚欢,却全没有过这样的真情实感发之于心肝肺腑):她已经发现了镜花同自己很像。她们共有冷酷决绝身经百战,而镜花尚有脆弱幼稚敏感。与谢野自一开始——或许是青春期的一开始——就把这些归于滥情而齐予忘却了,于是连带着华年失色。怪她能力刁钻,君死给勿独掌生死,生死黑白分分明明一条线,本就不该有颜色,再拿滥情搅过,还怎么容得她驾驭。所以与谢野示外人的面目往往是艳丽、傲然、冷,不露一点温情的。

  要是此时与某港口黑手党成员狭路相逢,论对方是谁(或许除了樋口),大都不能信这正站在一片candy pink中间给镜花挑裙子选花边的姑娘就是那个随身带柴刀的与谢野晶子。与谢野边挑边想:我从没穿过这样的裙子。她自己过早跨入了成熟那一关,披过少女皮囊,不知少女心事,只知其贻害无穷,害她好死不死去招惹太宰,害她现在望着镜花多愁善感。镜花太像一个年轻一点的她自己。而她今天受到中岛敦无意识暴击,苦海翻起难过与妒忌,不是什么好滋味,于是显出这种反常的多情,是为了把镜花拉回来:她还希望看到一个国中小姑娘,吃草莓巧克力可丽饼,穿碎花裙子荷叶边,享受青春漫长,不计往事前尘。帮助别人,更像补偿自己——她的青春要借哪里还魂,她脸上的脂粉打的轻薄,负不起时间这么沉重的话题。

  她们回侦探社是坐地铁,镜花看着列车一路开过来,脸色有点不对,急急地带了耳机闭了眼睛不闻周围事了。与谢野上车迎面撞上个老熟人,才恍然大悟镜花不舒服的根源。梶井靠在门上显得很规矩,没有两年前拿着柠檬炸车厢的狂劲儿。——车厢倒是换了,路线还是没变,站点还是没变,与谢野晶子倒也没变,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,再凑一个中岛敦,他们四个能续一盘两年前打过的麻将。梶井冲与谢野点点头,客客气气地:真是好久不见哪。与谢野眯起眼睛:真是好久不见哪,你居然还没死。梶井举起双手投降:“我清白,我无辜,我去城西找朋友,我不是来炸地铁的。再说了,”他很是斟酌一番,“有您在我哪死的了。”与谢野闻言笑的风光,多大的人了讲话还这么拧巴,像个自以为是的少年,简直又要让她追忆不怎么似水的年华。旧事旧仇随她这一笑消散殆尽,——谁愿意跟少年计较愁怨。与谢野想:所以我最讨厌和孩子相处,孩子太容易勾起她的柔情,消解她的防御,了却她的恩怨,现实逼迫她放弃一颗含着青春热血的滚烫心脏,而那颗心脏却依然不休不眠地跳跃在每一个白天黑夜里,使她仍偶有女性的直觉少女的嚣张,仍为一句话隐秘地难过,仍对镜花温柔,仍学不会铁石心肠,声色犬马。不过谁又能知道这样到底好不好,生而为人,动魄惊心,最终不免一死,难说哪个结局更悲惨。而与谢野晶子掌生控死,为可还忌讳,这一点点少女心性。

  她偏一偏头,语笑嫣然:“那多好,你百岁无忧,那我算不算你救世主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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